文:曾素音

很多人说,内心的恐惧、焦虑、担忧等种种的不安,到底怎么来,我并不了解,也无从了解。与此同时,也有很多法侣告诉我,我没有办法禅修,因为妄念太多,无法保持正念的盘腿。

其实静坐或禅修不是到了某个境界才做的事,越是妄念纷飞的时候,反而有所获益。

好几个月来,写佛学稿和主持佛教节目,都倍感压力,落入「事前准备症候群」,读诵《地藏经》后,知道应该把压力转化为愿力,才能变成继续坚持下起的动力。但这股压力还是在心里,随每一次接获任务后生起。

感恩Luang Por Viradhammo 在禅修营的的开示。他用《给觉知一个机会》(Give Awareness a Chance)敲醒了我,一切有为法,皆发生在生灭之中。

犹如禅师当初如何走过那段在僧团说法的经历一样,他有社交恐惧,而我有「事前准备症候群」。他当初不明白导师们说的去“见证恐惧”(witnessing fear),因此,每一次都是“让恐惧带领作业,或让恐惧成为操作模式”(functioning with fear)来加以应对。

怎能说呢?为了不让自己出糗,即便在恐惧中,他还是用心准备,战战兢兢的研读,做好一切的功课,以派上用场。可是,这里有个关键点,泰国森林派的僧侣是即席演说,不备稿,而是由衷分享修持佛法的经验。因此,他的导师都说不需备课,可是,初期的他,无法体会此中道理。

结果,生平的第一场演说,他笑说,寻找已久的平静,终于出现了,因为当下,脑袋一片空白,说不出话来。接下来好几场,他仍然循着之前的操作模式去备课,虽然说得出口,然而,恐惧同时加剧。我回想自己8个月来,阅读资料,思考并整理重点写稿的情况,也是如此的焦虑,从每次开工前阶段的提不起劲,到期限快到时,跟时间赛跑,总有「事前准备症候群」,非得拖时间去酝酿,才能踏出第一步。那我们该怎么办呢?

Luang Por Viradhammo 后来选择了相信导师的话,给觉知甚与恐惧一个机会。他如实的观照这个恐惧是什么。在禅修中,即看见它是一种感受,「恐惧」就是如此的一种感受,一个不乐的感受。先敞开心去接迎这个感受,而不是与「恐惧」抗衡、周旋,或者视而不见。

当下看着这个感受的生起,看着里头潜藏的随眠,禅师即清晰了知,它源自「自我」在作祟,产生出「我」在「抗拒恐惧」,这个「恐惧」是「我所不想要」的欲求。然而,事与愿违,由于「我」无法掌握主宰「恐惧」不生起,「我」越想反制「恐惧」,或相反的,不敢面对它,反而让「恐惧」的力量扩散增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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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延伸审察下去,就会觉知这个「我」、「我所」的执着根源:“「我」害怕出糗”;“他们会喜欢「我」的演说吗?”;”「我所」做,会得到被认同吗?”等等。

只要我们愿意提起正念,见证恐惧(witnessing fear),既能清晰看见和领悟,原来是「自己」制造了一个个「恐惧」的「我」和「我所」。阿姜查说,一切诸行,无论是内在的或外在,都是无自性的,它们的本质就是变化,是虚妄不实的。

一旦我们清晰的了知,不继续把它当作欲求的目标,停止相信这个不舒服情绪是永存的,而是相信觉知,看见诸行变化的本质,亦没有恒常的自我,既能允许它自来而自去,缠缚的心即得解开。当然,我们是凡夫,这个过程会不断的重演,直到我们烦恼断尽。尤其习气是最细微的无明,还需要理解其模式,打破常规。

我以禅师的经验,审察自己的「事前准备症候群」,觉知「我抗拒」接受「我」的能力不足;我对「我所」掌握的佛法有限,导致写稿和主持的信心欠缺,进一步「抗拒」接受「我」的匮乏。同一时间,却也「担心」自己写的内容「空洞」或「不够深入」,甚至「错误」,误人子弟。再来,「我」倾向「逃避」和「抗拒」耗时间耗体力去研读很多资料,所以形成行为上的「拖延」。我制造了一个个「焦虑」的「自我」和「我所」,纠结和执取这些「不友好条件的永恒存在」,而忘了提醒自己,他们是生灭不已的。

再来,禅师说,当时的审察,也让他意识到现在承受的业报,也是因为过去所造的业集起。印顺导师在《成佛之道》亦提醒我们,已经造的业,再经烦恼的润生,就会招感苦果。回想自己大学期间,在佛学会非常的活跃,甚至是佛学班《成佛之道》的导读员之一。但是,大学毕业后,我也学佛毕业,在繁华世界一晃就是23年,我才回来亲近善知识,回到佛道。所以,我现在得接受「佛法掌握能力不足」是自己23年来懈怠放逸的业报。我若继续抗拒,那么就是中了润生力的圈套。

这时候,我想起了四弘四愿的「法门无量誓愿学」,我的匮乏不就和这个吻合吗?自己如果不精进,如何能够「烦恼无尽誓愿断」?既然能力不足,就得警觉,生起惭愧的心,在这个苦乐参半的人生中,增强自己的勇猛胜,注入更多的耐力与恒心的精进前行。阿姜查说,成佛不是一天的事,就像从水龙头滴下的小水珠一样,到最后成为持续不断的正念流水。所以,我得持续用禅修,增强正念、观照能力、定力、正知见与智慧,不起退心。记得菩萨畏因,假如本身的掌握能力不足,我怎么有能力用生命影响生命,度有情呢?

回想这8个月的情况,我也是「关关难过,关关过」,尤其自己修南传的禅修,写的稿件与主持的节目,反而需要补给北传的经典和仪轨理解。我通过增强自修,寻求善知识的指导,甚至拜忏,诵读《地藏经》来稳住自己,让自己进入写稿的状况。从去年的8月到今年的7月,我参加了11场,平均为期3天的密集禅修营,倒也激起自己进一步了解经典,阅读禅师著作的动力,从巴利文和英文翻译中文来学习佛教名相,也是一个法喜的过程,那就这样继续吧!

通过7月的5天密集禅修,我领悟了我得顾好这颗驿动的心,觉知心对境的反应,接受「担忧」佛法掌握能力不足的同时,明白担忧的感受怎么来、怎么去、怎么现起、怎么消逝。我要相信自己的恒心,相信当下的觉知,相信三宝,更要感恩自己的福报。因为写稿和主持的关系,反而天天与佛法同在,甚至不必向老板请假,也可以安心的参加禅修营。

禅师引用Luang Por Liem的名言提醒我:我们为了实修而实修。因此,我不是为了节目,不是为了写稿而实修,而是为了提升自己的信解行证,解脱轮回之苦。

我以Luang Pu Chah 的名言跟大家共勉之:「想要禅修的时候(精进时)禅修,不想要禅修的时候(懈怠时)也要禅修」,这样才不会「觉照功夫」到用时方恨少。记得发慈心观给自己,给觉知一个衍生智慧,灭苦的机会,勤修戒定慧,让心自由,有一颗清明觉醒的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