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：曾素音

《金刚经》里有两句，“凡所有相，皆是虚妄” 。

一切相都是虚妄相，并非真实相。现象虽然有，但那只是幻象、假象，是因缘有，而自性空。是由于因缘的凑合，而有了现象；若有其他新的因缘产生，原有的现象就随之改变，形成另一种现象，所以称它为虚妄相。就好像化学变化，只要一个成分不同，所产生出来的是完全不一样的结果。

圣严法师常解释说，万物皆因缘和合而成，随时间流转变迁，是谓缘起性空或者因缘有，而自性空。它表面有，实际是空的。空指的是变动、是不永恒存在的意思。空不等于没有，是生生不已的有，变变不已的有。表面是有变化，经常变化，不留在同一个形态和性质，即无常。是因缘，才让它有。空中有，有之中空，所谓不增不减、不生不灭。

我们在疫情下，看到了许许多多因缘有，自性空的例子。为了避免人与人的肢体接触，很多实体的体验，搬到了线上，或者以别的形式呈现。一切不再是我们既定概念中，必定以「固有」的方式或者【相】来进行。

比方疫情前，一项产品的推介礼，要华丽登场，就得砸上万财物，劳师动众，在非常有气派的场合配上典雅的布置，以及高贵嘉宾的衬托，来给产品加分。但是历经3个小时后，所有「美好」的装潢、布景、嘉宾的礼服都得一一卸下。因缘改变了，它们都失去了当时的「化学作用」。当时的「高贵」，有的收进柜子里，有的环保处理，有的直接变成垃圾。如此的无常、无自性、无不变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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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，没有了推介礼，产品转为在线上，靠直播主或网红去推介，资金更为节省。相对的，不少原先的项目策划与管理、装潢公司的员工、以及设计师失去了收入，甚至可能失去了工作。为了维持生计，大家都必须转换跑道。疫情前后，无不一一展现「凡所有相，皆是虚妄」。

圣严法师也说：“凡是所有一切的相，都要将它当成是虚妄。体验无相、体会无相，然后才能实证无相。当实证无相时，只要不去执著它，就会产生智慧，心不会受其影响而波动。我们之所以发生影响和波动，是因为考虑到自身的利益。我們觉得那些人、事、物、环境、状况等等，对自己太重要了，跟自己的利害与得失有关，所以认为是真实相。因此，修行时，首先一定要肯定自己、承认自己本身是虚妄的，进而体会到自己的身体与心也都是虚妄的，然后才不会受到外在环境的影响。”

是的，当我们一开始刚失去工作和自由、背负经济压力时，我们紧绷过；目前局势还在不断演变，我们依然要接纳「相」的变异，未来也一样。工作、经济、健康条件都在变化。要觉知变化，在烦恼生起时，如理作意和付诸于行动，让烦恼熄灭，真的需要正念和正知见。

佛陀在《金刚经》里宣讲，我相、人相、众生相、寿者相是菩萨该远离的四种执着。太桥旦曾堪布说，如同四颠倒，四相是修行者、解脱道路上最大的束缚和障碍。这种诠释，又让我有了更深层的觉知。尊者说，因为执取四相，才会产生四颠倒：我相：视无我为我；人相：视不净为净；众生相：视痛苦为乐；寿者相：视无常为常。

人因无始以来无明流转的缘故，有与生俱来「自我防护的本能」，即俱生我执。又会抓住不想失去的人和事，包括拥有的东西，甚至对自然现象（下不下雨、天气热或不热、起风不起风）、一切的既定概念想法、空间及时间执着不放，进而衍生出种种我相、人相、众生相、寿者相。

就如在疫情期间，原来「既有」的「缘灭」了，「我」因此失去了工作、失去了健康、失去了爱人、失去了行动的自由、失去了生活的「圆满性」。如果「我」还是看不到习气根深蒂固，依然固执己见、怨恨变化、不变通、跳不出来，把「所失去」的认为实有，也不愿意制造新的因缘，做出改变，一切烦恼苦痛都由此而生，一切无明流转也由此而起。

但是，换个角度，要是我们如同一棵生长在四季国度的树那样，允许自己跟着四季发芽、开花结果、落叶，冬眠或休眠，一年又一年的生存下去，我们的心就不执着于常和苦。也就如同树一样，与世间的变化同在。当然，树也会遇到天灾人祸的破坏，变成了另一个形态。在因缘具足下，它未必就是死去，而是有再次重生的机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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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此，愿你我精进勤修戒定慧，时刻觉照【相】的变化而不起烦恼，不润生新的恶业，反而滋长定力与智慧善根，让心自由。